【凌肖x我】面包
无脑产物
写的时候时间跨度也比较大了所以可能前后心境差别会很大
1.
如果没有分手的话，这是我和凌肖在一起的第四年。
我走在十一月份的恋语市街头，仔细分辨着融在寒风里的桂花香气，随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
离开了凌肖的日子好像每一天都一样，任何节日似乎都不再与我有关。我只是重复着家到公司两点一线的生活，让自己变得有些麻木。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穿过地铁站的人群，乘上电梯，出站后走在路灯初上的路上，在闻到面包香气的下一刻我扭头望向街边的面包店——那里正竖起一块巨大的留言板，老板正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写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我向面包店走去，接着我看清了黑板上的彩色字体：双十一钜惠，写下爱的告白吧！凭借双人合影一张即可领取黄油吐司一份。
“……”我盯着那行字，抿了抿被风吹得有些干的嘴唇。
因为从来没有在某一特定日期花钱的习惯，所以很容易就将这个已经被各大商家越炒越大的日子忘记。
老板看见我停在距离留言板不远处的地方，笑着问我：“是想来参加活动的吗？双十一当天开始哦，下午五点半结束。”
我冲老板笑笑，但是心里却没打算来参加。
毕竟本来可以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在我身边了嘛。
于是最后，我只是去买了一袋切片面包，然后继续走在那条我已经烂熟于心的路上。
回家、洗澡、瘫在沙发上点外卖，再在等外卖的时间里看对面那栋楼的灯一盏一盏打开。我偶尔会觉得这样的日子有点太过无趣，甚至总会想象如果这个时候凌肖还在我身边会做些什么。可能会在我旁边打游戏，赢下一局以后扭头得意地看着我；可能是在听我吐槽今天在公司又遇到了一些什么事情；或者是洗完澡裹着浴巾就出来给我一个绵长的吻，再一脸不满地问我今天为什么在闲暇时间没有及时找他。
而现在我只能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里的广告，连大灯都懒得开。
这就是失去的感觉。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波澜壮阔的情绪，甚至我都没有哭过一场。可是这种遗憾却无时无刻萦绕着我，像是一种质问，质问我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让他离开自己的生活。
然而我却没有答案能够安慰自己，我甚至将这种情绪变成我日常的一部分，好像这样就能够慢慢适应没有凌肖的生活。
很烂，很差劲，可是没有办法。
因为没有回头路给我们两个人走。
等到一切都归于沉寂，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2.
所谓双十一确实是商家的狂欢，打折优惠和活动层出不穷，而卖花的人和成双入对的情侣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当我在工位上坐定之后，同事向我发来了邀请，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晚上的聚会。
当然，因为我总是拒绝聚会的邀请，所以来询问我也只是一种例行公事。在得到我不去的消息以后，他们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开，而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去忙别的事情了。
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我和往常一样拎起包打卡下班，没有多在工位上停留一刻。
照常坐班车到地铁站，照常坐地铁，照常出站，然后再走在带着寒风的街头。相比较周围成双结对的人，我的目的地似乎是明确得过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格格不入，我稍微降下了一点我的速度。
正当我百无聊赖地扫视着街边张灯结彩的商店时，我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后背着贝斯袋，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
衣服还是他常穿的那件，项链也是他常戴的那条。只是头发好像有些长了，细细碎碎地挡住他的眼睛。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任凭身后的人群从我身侧擦过，脚步却固执地定在原地。
凌肖。
我将他的名字无声地噙在唇齿间，淹没在我鼓噪的心跳声中。
眼眶发烫，于是我赶紧微微扬起脸，将眼泪逼回去。然后再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们现在只是陌生人。
凌肖的工作室离这里很远，我也不想深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当我看错了也行。
毕竟自我欺骗这种事情，这段时间来我一向做得很好。
我将酸涩咽下去，紧紧地抓着我的包，迈开步子向凌肖的反方向走去。
然后，我再一次经过了公交站台旁边的那个面包店。
门口的留言板已经被写满了告白的话语，还有不少人站在留言板前拍照留念，再手挽手亲密地离开。
我在原地张望了一会儿，等留言板前的人都离开之后，才决定走过去看看。
板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几分真心假意在此时都不重要。我扫视了一圈，甚至在上面看到了可爱的小动物的涂鸦。
“呀，下班啦？”老板从店里出来，笑容灿烂。可能是总在这里买切片面包，所以她也有几分认识我。
我点点头。
“你要不要也写写？图个热闹嘛。”她看着我的视线一直往留言板上瞟，于是递了支笔给我。
我犹豫着，她却一把将笔塞在我的手里，让我拒绝不得。
于是我攥着那支笔，在板子上找了一小块还空着的角落，却只是签上了凌肖名字的缩写。
老板看着我，突然又笑着开口：“今天有个人和你好像，犹豫半天就写了几个字母，还画了画。是个男孩子，也是常客了。”
我漫不经心地应着，将笔还给了老板。
“不写啦？”
“嗯，没什么要写的，这样就行。”
“也挺好的，总归是个纪念。”
我垂眸，低低答应了一声。
然后我谢绝了老板要送我黄油面包的好意，而是又提了一袋普通的切片面包离开了已经亮灯的街道。
毕竟对于我来说，这只是和平时没两样的普通的一天。
3.
我和凌肖是大学时候认识的。
他是饱受欢迎的学校乐队的贝斯手，我是一天到晚在各个社团来回跑的社联主席。
乐队挂名在某个音乐社团下面，因此没有独立的教室给他们排练用。而且他们的排练因为太吵所以经常遭到投诉，乐队的队长就经常押着人来办公室做检讨。我已经从最开始的头疼不已变成了见怪不怪，到最后就由着他们在办公室摇头晃脑念自己的检讨书。
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甚至还能蹭到在外音乐节的票，足够带着朋友去听好几次喜欢乐队的现场。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贝斯手总爱和我对着干。
具体表现为在大家读检讨书的时候把自己的检讨书折成纸飞机乱丢，并且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丢在我的头上；或者还有在我做社团规划的时候故意打岔，让我忍不住拍桌子站起最后又在大家的注视下忿忿坐下；甚至在我好好走路的时候滑着长板从我身边掠过，同时伸手揉乱我的头发。
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也不是他胡作非为的理由。
“他是不是喜欢你啊？”室友笑嘻嘻地捅捅我。
“怎么会。”我手上一顿，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将文件放好。
“可能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现喜欢呢，”室友挖了一勺她男朋友给她送的蛋糕塞进我嘴里，“毕竟这位酷哥虽然那么多人喜欢，可是至今都是零绯闻哦。”
我努力嚼了两下蛋糕，任由奶油的甜香在我嘴里化开。
“蛋糕挺好吃的，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双十一，给你吃口幸福的蛋糕加个脱单buff。”室友扬长而去，留我一人在桌前犹豫要不要把嘴里的蛋糕吐出来。
凌肖喜不喜欢我，我没把握。
我喜不喜欢凌肖，只有我自己知道。
当我收拾完晚上例会要用的文件之后，太阳已经接近落山。走出宿舍楼后，路灯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终于来了。”凌肖伸了个懒腰，又将手插进兜里。
我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这才确定了他确实是在和我说话。
“找我有事？又被投诉了……嗯？”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拉住我一只胳膊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我稀里糊涂地被他扯着走了很远，中途他只和我说过一句话，那就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跟我走”。
而我们的目的地是一面两三米高的展板，上面签满了名字和各式祝福。展板前面已经搭建了简易的舞台，设备也已经放置好。虽然看起来不如大舞台那么闪耀，可是加上小彩灯还是氛围十足。
凌肖略显得意地朝我扬了扬下巴：“怎么样，主席，来不来参加双十一party？”
“但是我过会儿要开会……”
“那就给你增加特别场次。”他带着我走到展板前，塞给我一支笔，“写写？当凑个热闹。”
我不知道该写什么，只是找了个角落签上了自己名字的缩写。
他看着我笑出了声，随后接过我手里的笔，在我名字缩写的旁边签下了他名字的缩写。之后还退后了两步欣赏一番，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还没等我回味他最后一个眼神的意思，他就伸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跳上了那个简易舞台。随着他一起的还有他们乐队里其他的几个成员，各个都颇为熟络地冲我挥挥手。
我抱着一堆文件，在一群人的注视下无奈地笑起来。
这是第一首歌，是他们说要“献给认真负责但是又很严格的社联主席”的歌。
音乐从舞台上流淌至台下的每个人身边，气氛一瞬间被调动起来。我望着那个舞台，却在下一刻和凌肖对上了目光。
他好像在对我笑，可是那缕笑意实在太浅，我看不真切。而正当我要走近一点的时候，他移开了目光，而是更专注在他的贝斯上。只是唇边的弧度还在，甚至更加明显。
我好像也笑了吧。
这场小型live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离我开会的时间也不足五分钟。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刚刚还在收拾自己贝斯的凌肖，却见他已经向我走来。没等我开口说什么，他就拉住我的手带我跑起来。
我没来得及惊呼，也无暇顾及周围人的目光，只是一手抱着文件、一手被凌肖牢牢抓着向会议室跑去。
就像来的时候那样。
风声就在耳边。我紧紧护着资料文件，却又分心抬眼看着跑在我前面的那个身影。紧握的手传来阵阵热度，连带着我的心跳也有些不安分。
是喜欢的啊。
4.
我没想到的是，凌肖的“零绯闻”是被我打破的。
从那天被他牵着手一路奔跑进会议室之后，谣言就在校园里悄悄扩散了。以至于我开完会身心俱疲的同时，还要应付室友的问东问西。
“他们说今天凌肖跟你牵手了是真的吗？你俩在一起了？”
“我没……呃牵了，但是没……”
“懂了，我的蛋糕果然是加了脱单buff。”室友没有理会我的欲言又止，自顾自说完之后再一次扬长而去。
我还是觉得我应该把蛋糕吐出来。
这个谣言持续了一个多月。
十二月份，各个社团的活动基本上结束，然而凌肖的乐队却依旧在忙活。
在我接到第三封投诉信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去了他们的练习室，下达了继续写检讨书的命令。
于是在圣诞节前夕，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揣着零食来到了社联办公室。
我沉默地看着这群人带来的大包小包的东西和他们一张张堪称灿烂的笑脸。
“……我的原话好像是让你们今天晚上来做检讨。”
“这不是过节嘛。”Adam从怀里抽出皱巴巴的检讨向我扬了扬，其他人则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有把办公室当自己家的架势。
得亏今天办公室只有我一个。
我向门口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凌肖的身影。
“凌肖呢？”
“他说迟一点到，不会不来的，放心吧。对了主席这办公室投影仪能不能使啊？还想蹭个电影看来着。”几个人又嚷嚷成一团，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随便吧。
几人欢呼一声，捯饬好了投影仪，关了灯，还强拉着我开了一罐果汁和他们碰了个杯。
他们选了一部经典爱情片看得津津有味，而我就着昏暗的光忍受他们驴头不对马嘴的检讨书。
凌肖还是没来。
电影过半的时候门外有一阵响动，我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大概是凌肖来了。刚走到门口，手机却震动起来。
看清来电显示后我迅速按下接听：“你在哪？”
“你出来一下。”
我举着手机，心里有点疑惑。
等我拉开门的一刹那，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我的身上，而办公室门口的空地居然已经变成一片雪白。凌肖站在路灯下，一只手拎着蛋糕盒，另一只手和我一样举着手机。
我赶紧走过去，最后却是干巴巴地问：“你怎么不进来？”
“今年的第一场雪，总得让你第一时间看看。”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从我的身边传来，“穿这么少。”
我想嘴硬反驳几句，就见他放下了手里的蛋糕盒，解下了自己的围巾绕在我的脖子上。围巾暖暖的，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香气。
“这回应该不冷了。”
我慌忙低下头，用那个已经落了雪的蛋糕打岔：“怎么想起来买蛋糕了？”
“圣诞节，应景。你不是最近想吃蛋糕吗，就买了。”
我噎住，思考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有这件事，只不过我不知道他居然连我随手发的朋友圈都会看。
我蹲下来看透明盒子里的蛋糕，样子有些眼熟，好像就是上个月室友男朋友送的、还被室友说是有“脱单buff”的蛋糕。
凌肖看见我偷笑，问我怎么了。
“上个月室友男朋友给她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室友还说这个蛋糕有她的脱单buff，非要喂我吃。”
凌肖挑眉：“那看来确实挺有用。”
我大脑短路了一瞬，没明白他的意思。
凌肖伸手把蹲着的我一把拉起来，而我因为重心不稳直接跌进他的怀里。
我的心脏心口胡乱跳着，而把我牢牢抱在怀中的凌肖似乎还是那么游刃有余。
“最近的谣言你总听过吧。”
他指的是我和他的那些绯闻，我知道的。
“让谣言不攻自破的最好方式……就是把它变成现实。”
“谣言很烦，所以该对我负责了，主席。”
他轻声说，话语像雪花一样落在我的心尖上。
那天的雪不算很大，路上没什么行人。或许是有的，只是被我忘记了。
因为那个瞬间，我的世界里只有凌肖一个人。
他站在路灯下抱着我，吻了吻我的鼻尖，说我像只眼睛红红的傻兔子。
后来再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它们似乎都被那场圣诞节准时到来的雪完全覆盖，在我的心上留下浅浅的烙痕。
再后来我们实习、我们毕业工作，异地又同居，最后将彼此剥离对方的世界。
原来走完这样一段路程只需要短短的四年。
原来他带给我的回忆都是这样甜蜜的，甜蜜到分开后全部都化为了一杯苦涩的黑咖啡，被我就着切片面包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再也不会记起。
5.
强迫自己想起不愿意提起的事情真的很痛苦，尤其是关于他的事情。
分开一年多以来我每天都是一个人，也很少再触及自己的伤疤，就好像自己不去想这段记忆就不会存在一样。
说白了，是我一直都没走出来。
一夜没怎么睡好，于是第二天起了大早去那家面包店买早餐，发现老板已经将留言板装饰在了自己的店里。
“今天早啊。”老板和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老样子，早上一个菠萝包加一杯摩卡。”
“菠萝包还要等一会儿，要不你先坐一下。”
我应了一声。趁着老板进去忙活的时间，我走到了那块留言板前。
“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希望能找到命中注定的人”、“好喜欢我的猫猫”……留言的内容五花八门，有些看了会让人发笑。
我的视线流连在这块写满了心意的留言板上，最终目光定格在自己签下的凌肖名字的缩写上面。
就此结束也好。
我转身准备离开，余光却捕捉到了熟悉的字母。
回头再仔细一看，在我签下字母的不远处，竟然是我自己名字的缩写，旁边还画了一只戴围巾的兔子。
我莫名地想哭。
原来你就在这里，可是我怎么一直都没发现。
明明那么近啊。
我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那只被画得傻里傻气的兔子，脑海里浮现了凌肖背着贝斯在留言板上涂涂画画的模样。
“小姐，菠萝包还是打包吗？”老板在吧台招呼我。
我收敛了情绪，快步走到吧台前。
“嗯，打包。”
老板手脚利落地将菠萝包装进纸袋，边包装边念叨：“这个点那个男孩子也该来了。你知道吗，这男孩怪着呢，大早上的喝雪顶咖啡，每天雷打不动，就是之前那个……”
“老板，我的雪顶咖啡好了没？”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愣神一瞬，神经紧绷了片刻后突然又松懈下来。我端起自己的咖啡，带着湿润的眼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越过我接过老板手上的雪顶咖啡，在看见我的时候只是微微挑眉，没有过多的惊讶。
“我想，我应该说一句好久不见。”我说。
他唇角勾起：“好久不见。”
我笑笑。
在和老板道过谢之后，我迈出了面包店。凌肖在我的身后，他似乎和我顺路，我也没有多问。我们心照不宣地保持着沉默，就像两个恰巧同路的陌生人，连一句寒暄都不必有。
重逢可以是开始也可以是结束，我想我们彼此应该都明白。
而我们也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那就留给以后吧，看看故事究竟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
至少现在，和他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
【END】
